十九雁

今日扁舟来诀汝,死生从此各西东

小狗(叁)

  (十)

杨雄把石秀送到门口,一抬眼就看见武松直勾勾的盯着自己。

杨雄抬手搭住石秀的肩膀,朝着武松的方向抬一抬下巴:“青梅竹马?”

  

石秀还从来不知道这四个字儿可以念的这么欠。

  

石秀抖落他胳膊,恼火道:“关你什么事啊?没完没了的年纪大了啊!?”

杨雄挑眉,又揉乱他头发:“你这小孩怎么回事,我才大你七岁而已!”

  

“七岁!”石秀嘲笑,“孩子都可以早恋了!”

杨雄笑起来,不容拒绝的抬手搂住石秀肩膀,凑在石秀耳边说:“长街医院家属楼27号楼306。我家。有空来玩,随时欢迎。”

  

石秀还没来得及嘲讽他异想天开,武松抓住石秀胳膊把人从杨雄影子里拽出来了。

  

他使劲儿不小,石秀一个趔趄一头撞在他肩膀上。

  

杨雄扫了武松一眼,目光落在他和石秀一看就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围巾上,他笑起来:“情侣装?”

武松黑着脸:“嗯。”

  

石秀:“??????”

  

好哥哥,您这拿的是什么剧本啊?

好歹跟咱串一下再用吧?

  

(十一)

杨雄也不拖拉,转头就走了,临走还不忘翻了翻口袋,把口袋里的一盒烟放进内衬里,另一盒烟流利的扔进了垃圾桶。

武松看了一眼他扔东西,微微皱眉。

  

石秀还想着背后扔他一雪球,被武松抓着胳膊搂着腰连拖带拽的抱走。

  

“不是我说啊,他在那胡扯情侣装,你跟着答应个什么劲儿啊?”石秀坐在快餐店外面的长椅上,低头扒拉着一块奶糖的塑料纸,大半脸都埋在围巾里。

武松去买了两杯咖啡回来,站着低头望向坐着的石秀,不爽道:“抬头。”

  

石秀抖了个机灵,抬头去看武松的脸色,讨好的去拽他的围巾下摆:“好哥哥,别生气了嘛——我又不喝咖啡,你买两杯干嘛呀?买一送一啊?”

  

武松看着他被人咬破的嘴唇欲言又止,最后坐在他旁边,把两杯咖啡都放在一旁。

  

石秀偏头去看武松的表情,挑眉道:“不是吧不是吧,这是谁家的小狗生气了啊?逢场作戏都是假的,是哪里的笨蛋小狗当真了呀?”

武松气鼓鼓的侧过身不看他,石秀锲而不舍的扒着他胳膊去看他,眨巴着眼睛装可怜。

  

武松看他一眼,心软了,委屈巴巴的嘟囔。

  

“也不知道哪个小狗说了陪我过年,骗我高兴,小狗转头就忘,现在都不出来。”

他话音刚落,石秀愣愣的看着他,而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。

  

武松惊慌中带着欣喜的搂住了他。

“我还以为小狗不出来了。”武松把栽在自己怀里的石秀扶起来。

  

石秀笑得矜持温柔,全然没有刚才那股子骗人的可怜样。

  

“再不出来,我怕某个小狗气急了把阿秀给杀咯。”

  

(十二)

“军师怎么又让你去接触杨雄?之前不是吃过亏?”武松把咖啡递给石秀,“半糖。热的。”

“吃亏的倒霉蛋是我,不是阿秀。”石秀捧着咖啡摇了摇头,“这次意外碰上了,还好我之前给阿秀留了日记,不然露馅了。”

  

武松又烦躁起来,大口喝完咖啡,远远的扔进垃圾桶里。

  

石秀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,皱眉道:“怎么我的是热的,我也要喝冰的。”

武松赌气道:“加个奶糖进去就凉了。”

  

石秀眨眨眼,这才发现自己口袋里有块奶糖。

  

“你这人,这是阿秀收下的,又不是我收下的。”石秀看了看那块奶糖,哭笑不得,“你干嘛?无差别攻击是吧?不讲道理。”

武松还是生气:“你会不知道?”

  

石秀笑起来,抬手给武松整理一下围巾:“也不是什么事儿都知道,他毕竟也是独立人格,而且就算我都知道,换出来也会忘记一些事情。”

  

武松也只是生气杨雄动手动脚的,又不是对石秀生气,叹了口气说:“一会儿先去安道全那里把稳定剂拿了吧。阿秀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,现在还以为是柠檬糖。”

石秀大惊失色:“我靠,我要是留下来陪你过年,岂不是要吃糖?我能不能把阿秀换出来吃糖啊?”

  

武松少见他这副样子,笑起来去握他的手:“不行,说好了陪我过年,哥哥也说好久没见你了,说要是你换出来了,得回家吃年夜饭。”

石秀乐了一下,复又愁眉苦脸起来:“我真的不想吃炊饼了,每回我换出来,就只有炊饼吃,武大哥到底误会了什么啊?”

  

武松乐不可支。

  

“他说他只愿意为了小石你亲自做饭,都不愿意为了我亲自下厨。”

“但他只会做炊饼,连菜都是我做的。”

  

石秀:“……”

  

(十三)

石秀喝完咖啡,武松拉着他的手把人从长椅上拽起来,然后把手揣进大衣口袋,领着他往公交站走。

  

石秀往他身侧靠了靠,好奇道:“不是跟阿秀说好了出来以后一起聚餐?五爷、清清和小九呢?”

武松非常淡定:“阮二哥鼻梁被索超打断了,五爷着急去看他,燕青和杨志都在医院,他们就一起去了。”

  

石秀愣住:“我记错了吗?阮二哥是不是之前断过一次鼻梁?。”

武松点点头:“上次是见义勇为,弄了一脸血,进门把五爷都快吓哭了。”

  

武松一顿,口袋里握紧了石秀的手:“都跑了都跑了呗,就咱俩清净清净也挺好的。”

石秀就笑起来,两个人走到了公交车站,也不愿意松开手,就这么肩靠肩坐在一起,却也不再搭话。

  

武松看着街对面参加春节活动的一群情侣,轻声说:“这次出来呆多久?”

石秀也在看情侣做游戏:“多待几天呗,我都好久没出来了。”

  

武松哈出一口寒气,沉默片刻,轻声问:“你这病是好不了,还是你不想好?”

  

石秀试图装糊涂:“哪有什么病——”

  

“人格分裂。”武松转头望向他,声音很轻,但足够清晰。

  

“安道全到底搞了几个人在你身体里?”

  

(十四)

石秀僵硬了一下,半垂了眼眸没说话。

他不说话,武松也不说话。

  

“其实我挺生气的。”武松说,“前一天说好了,都好好活,后一天人没了,自己签字参加什么实验,我好容易把你弄出来,见面第一句就问我是谁。”

  

石秀咬着嘴唇没说话。

  

“好好的人,突然就变成了两个人。”武松在口袋里与石秀十指交握,“我还得区分小石和阿秀,你要一直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吗?”

  

石秀小声说:“飞云浦,鸳鸯楼,长街医院,人太多了,咱们谁也走不脱,不这样怎么活?”

武松咬牙:“那就死也好过这样——”

  

“死什么死啊!”石秀恼火的瞪他一眼,“你都不想想武大哥吗?少说这种话!都说好了好好活,你他妈的怎么就——”

  

“那石秀呢?”武松执拗道。

  

“分成两个还算石秀吗?”武松问,“合的起来吗?合起来还跟以前一样吗?”

  

“我以前都不用区分你。”

  

石秀张了张嘴,好半天才笑出来。

  

“什么都没有。”

  

他说。

  

“石秀早死了,武松也早死了。”

  

“飞云浦,鸳鸯楼,长街医院。”

  

“谁也没活,但都得活。”

  

(十五)

武松沉默片刻,叹了口气。

  

“杨雄跟你。”他笃定道,“一个病。”

  

石秀猛地抬头望向他:“你在说什么?你逗我玩呢?”

  

武松自嘲的扯了扯嘴角。

“杨雄抽的烟其实是镇定剂,那味道我比谁都清楚,但凡用这东西,就不可能丢了。”武松说,“但是送阿秀出来那个人把镇定剂丢了。”

  

“他们不是一个人。”

  

石秀猛地站了起来。

  

武松抬头去看他表情,这才看见他脸色煞白。

  

“那个人,说他不叫杨雄。”石秀说,“他跟阿秀说他住在……”

  

“长街医院家属楼。”

  

武松猛地站了起来。

  

“草。”他骂道,“还有活着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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